教学与科研的最高境界

    我喜欢思考有关“境界”的问题，因为境界代表追求。知道更高的境界在哪儿，即使做不到，也会有努力的方向，催人上进。在大学里一般是教学与科研两肩挑，平常也想一下教学与科研的最高境界的问题，一直没有心得。

    最近偶然与学生说起高中老师的事，最令学生佩服的老师不是讲课好的，也不是手把手传教的，更不是在讲台上拼命的，而是一位并不怎么用心教学的老教师，但是他带的班级，总是充满无限学习的动力与乐趣，学生都能用功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。

    这个例子让我领悟一个道理：教学是一门艺术。即使有一身过硬的本领，悟道很深，见多识广，但这些都是装在自己茶壶里的东西，会不会倒出来教给学生还真不一定。知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，自己探索没问题，教给别人就有问题，同样知识水平的老师，教学效果可能迥异。

    我自己也有切身体会。一门专业课程，无论从深度还是广度，我的认识与理解并不比其他老师差。比方说一个简单的知识点，别的老师只能讲几句话，我则可以讲上两三个课时。因此，经常为自己能挖掘出“简单的东西其实不简单”引以为豪；可惜的是，这个“豪”仅仅是“自豪”，因为教学效果却不如“简单就是简单”的老师好。会教的和不会教的的确有差异，这与教师自身的修养与知识水平并没有直接关系，所以我觉得应该把教学当成一门艺术来研究。

    如果说教学是艺术，那么科研就是技术。我们经常说做研究最重要的是idea，其实并不全面。Idea固然重要，但是只有work out的idea才有价值。产生一个好的idea并不难，难的是生产一个好的idea。比如我是做理论研究的人，整天就是想这模型想那模型，一秒就有一个idea，但是，能做出来的idea却不多，客观的或主观的原因往往能灭掉99%的idea，即使是非常好的idea，也不得不眼睁睁地看它慢慢死去。

    所以说科研是个技术活，空想无用，空口无凭，做出来才是硬道理。记得大学时做合成实验，同样的设备，同样的原料，同样的教程，我合成出来的产品，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，与相邻实验台同学的结果都不一样，有时候还相差很远。当时觉得很迷惑，现在知道这很正常，但这个例子至少说明科研需要技术。一些人常说一个实验要是自己做会更怎么样怎么样，要是给他经费他也能做的同样出色甚至更好，实际上这种想法很不靠谱。没有过硬的技术功底，想干科研只能是空想，想干好科研只能是一厢情愿。

    总之，无论教学还是科研，都是实打实的功夫，不是虚又假的表演；教学不能做武功盖世的吕布，科研不能当纸上谈兵的马谡。兵法有云：不战而屈人之兵，这是打仗的最高境界，由此我想到了教学与科研的最高境界：

    不教而治人之学，不研而知物之究。

    迄今为止，能达到“不教而治人之学”的名师，想不起来是谁；能达到“不研而知物之究”的学者，爱因斯坦算是一个吧？

• 上一篇：读博士到底能让你成个什么样的“家”？
• 下一篇：也谈谈研究生与导师的关系